宜蘭昭應宮

時間:20131130

地點:宜蘭昭應宮(宜蘭市中山路三段106號)

交通方式:
可於宜蘭火車站出站後直行光復路,遇中山路三段右轉續行,徒步路程約十分鐘即可抵達。

【宜蘭昭應宮簡介】引自文化部文化資產局網站
宜蘭昭應宮位於宜蘭市中山路上,自清嘉慶十三年(1808年)建廟後,至今已將近有一百九十年。現存宜蘭的寺廟中,仍留存清領時期建造者,昭應宮是其中之一,所祭主神為天后媽祖。宜蘭位處臺灣之東北部,其開拓的過程,即是漢人勢力擴張及建立聚落的過程,漢文化所到之處,寺廟亦隨之建立。宜蘭祭祀天后媽祖的廟宇有三座,嘉慶十三年(1808年)宜蘭街居民合建的昭應宮,乃最早興建的一座,早於廳治之設立。其位置為清領時期宜蘭城內貫通南北之主要通衢,近城內中心位置,可見其重要地位。昭應宮坐西朝東,為兩殿式建築,除正殿供奉媽祖神像之外,後殿亦供奉開發宜蘭有功的「三大老」名宦雕像。道光十年(1830年)通判李廷壁題額「寰海尊親」。道光十四年(1834年)在原址對街改為坐東向西重建,原址則改建為戲臺,並增建二樓式後殿,成為三殿式格局,規模較前更為宏敞。昭和七年(1932年),內牆改貼當時流行之白磁磚,整修屋頂。昭和二十年(1945年)盟軍飛機轟炸宜蘭,昭應宮後殿木造閣樓,中彈炸毀,二戰後曾加以補修。民國五十七年(1968年)拆戲臺改建商店,後殿亦拆除,改為水泥構造。民國七十五年(1986年)以水泥鋼筋重建後殿閣樓。昭應宮屬於長形街屋建築,三川殿之正立面為其主要立面。前檐柱為道光期之龍柱,前殿及正殿之大木結構、石柱、細部木雕及部份彩繪亦為道光改址重建時之原物,呈現具當時特徵。

【阿中隨筆】
宜蘭在清代早期的文獻紀錄當中稱之為「蛤仔難」,音源於當地平埔原住民Kebalan族。清道光九年(1829),擔任過噶瑪蘭通判的姚瑩,在其所撰寫的《東槎紀略》當中的〈噶瑪蘭原始〉一節,對當地的地理環境多有著墨;「噶瑪蘭,本名蛤仔難,在淡水東北三貂、雞籠大山之後社番地也。三面負山,東臨大海,三貂、金面掖其左,擺芝、蘇澳、草嶺搤其右,員山、玉山枕其後。」。至於漢人的開墾過程,姚瑩也不忘記上幾筆;「康熙中,即有漢人與通市易。藍玉霖鹿洲集、周宣子諸羅縣志皆已載之。乾隆三十三年,民人林漢生始召眾入墾,為番所殺。後或再往,皆無成功。吳沙者,漳浦人,久居三貂,好俠,通番市有信,番悅之。……沙既通番久,嘗深入蛤仔難,知其地平廣而腴,思入墾。與番割許天送、朱合、洪掌謀,招三籍流民入墾,並率鄉勇二百餘人、善番語者二十三人,以嘉慶元年九月十六日進至烏石港南,築土圍墾之,即頭圍也。……初入,與番日鬥,彼此殺傷甚眾。沙使人紿番曰:「我奉官令,以海賊將據蛤仔難盡滅諸番,特來堵賊,且護番墾田足眾糧而已,非有他也」。番性愚,不事耕鑿,間有耕者,用力苦而成功少,故視地不甚惜。得沙言,疑信者半。鬥又屢敗,以為漢人有神助,稍置之。番社患痘,沙出方施藥,全活甚眾,德之。」,由本段記載可知最早有規模入墾宜蘭的是漳州人吳沙,在軟硬兼施的手段下,吳沙很快就成功入墾,只是吳沙的行動終究只能算是私墾,因此他急於得到官府的許可,頒給「墾令」以進一步成為「業戶」。所謂的業戶指的是向官方申請許可,或由官府發給墾照,再進行投資招佃開墾者稱墾戶、墾首,等到土地墾成,在法律上取得業主資格後便稱之為「業戶」或「業主」。林爽文亂平後,時任臺灣府知府的楊廷理曾上書朝廷建議納噶瑪蘭入籍,並同意吳沙入墾,但仍為巡撫徐嗣曾以「外界地恐肇番亂」所拒絕,因此吳沙終其一生均無法如願,其子吳光雖克紹父志亦是如此。一直到嘉慶十五年(1810),蔡牽之亂甫平,朝廷意識到蛤仔難的重要性,於是同意淡水同知徐夢麟之奏將蛤仔難收入版圖,並改名為「噶瑪蘭」,並委楊廷理擔任知府著手籌辦開廳事宜。隔年,嘉慶十六年(1811)噶瑪蘭建城,據《清一統志臺灣府/城池》載:「栽九芎樹為城,東西南北相距各一百八十丈,周五百四十丈,門四,有樓.」。

至於宜蘭昭應宮的創建年代,依據道光十七年(1837),由擔任過噶瑪蘭廳通判的柯培元所撰的《噶瑪蘭志略》當中〈祠廟志〉記載:「天后宮,在廳治南,東向.嘉慶十二年,居民合建.右龍亭,兩翼廊直達外門,護以木柵.香田在抵美福,租穀二十八石.又本街西畔地基稅銀二十餘兩,西門外五結、東勢二結牛欄後及頭圍等處渡船香燈銀共二十元,大船稅二十元,俱作香火,募僧住持.」。又於〈祀典志/附考〉中記載:「蘭未歸化時,初無神廟.因嘉慶十二年秋,前知府楊廷理會勦洋匪入山,見居民多病,始為請關帝、天后、觀音諸神像,以十三年夏迎入三結街奉祀.時居民踴躍鳩建廟宇,即以帝君、觀音附祀於天后宮.」,由此可證前文沿革所述之昭應宮創建於嘉慶十三年是可信的,更進一步確立未有噶瑪蘭廳治之前,當地就已經有昭應宮的史實。至於沿革當中提到的道光十四年(1834)廟宇方位改向一事,同樣也能從清代的文獻當中得到證實;根據陳淑均原纂、李祺生續輯,於咸豐二年(1852)刊行的《噶瑪蘭廳志》〈祀典/蘭中祠宇〉記載:「天后廟:俗呼「媽祖宮」,在廳治南街,東向.嘉慶十三年,居民合建.……道光十四年改西向,規模較為宏敞……」。

翻開宜蘭市區圖會發現昭應宮的位置就在舊城的正中央,是往來東西,走訪南北必經的地點,可見其在當地地位之崇高。三川殿外觀為懸山頂閩南式廟宇建築,屋脊稜線線條簡單,展現出一種「乾淨」的美。平面為三開間,裝飾以木材雕塑為主,木雕下方及兩側壁堵則是以石雕為主。色彩以「紅」為基底,「金」為主色,呈現明亮莊嚴的視覺感。

首先看到昭應宮最精華的三川殿裝飾。正脊脊背的裝飾簡單,只有一隻麒麟獸,傳說麒麟性情溫和,行走時不傷花草,有「仁獸」之稱。對照昭應宮的地理方位,座東朝西向,麒麟頭望向南方,符應於風水學上以南為尊的觀念。兩側燕尾並無藻飾,下方印斗處則安置了倒拋獅。正脊有堵上加堵的西施堵,上方為獅、虎、象、豹等四種勇猛的獸類,下方堵飾題材為一交戰場景,布局與內容都有別於一般。兩道垂帶前端有翹起的藻飾,牌頭處一邊是狄青戰王天化,至於另一邊的主題,因為除了人物外可提供的線索太少,因此也就難以判斷。再看到三川殿兩側的小港間的屋簷,脊線上同樣很單純的只安了一隻剪粘青龍,龍頭在下向上仰起,似是欲躍身高飛而去。下方脊堵則是龍、鳳、麒麟、獅子等剪黏裝飾。最外側的規帶前方是一隻展翅鳳凰,下方的牌頭則有一位神話傳說中的人物,龍邊是手持蛟龍金鞭,乘坐麒麟的聞仲聞太師,是封神演義當中紂王手下的核心人物。另一頭則是一位手持雙錘的青年戰將,同樣也跨坐麒麟,是封神演義裡武成王黃飛虎的兒子,也是西岐的大將之一黃天化。整座三川殿屋簷上的裝飾單純而不失熱鬧,只是也因為太過單純而使得某些人物無法判別出故事,另外廟方在陶俑上安裝了燈飾,也破壞了裝飾原本的美感,實在有些可惜。

三川殿屋簷下正是昭應宮建築最精彩的場域,封簷口的一對雙龍護珠,是八零年代重修時重新彩繪上的。看樑為木雕作品,以各種傳說故事為表現題材,例如正中央就有一幅博望坡之戰,魏軍大將夏侯惇中伏而受關羽、張飛攻擊,後方李典急忙前來營救,城上則有劉備與軍師孔明專注觀戰著。此戰為孔明受三顧茅廬之請後初試啼聲,有首現才能之意涵。左右兩邊還有許多戰役故事,讓整個看樑大大增加可看性與精采度。看樑與看樑之間有吊筒隔開,吊筒樣式精緻,兩兩對應,前方的豎材則以神仙或是祥獸為主角,例如正中央就有托塔天王李靖,以及中壇元帥三太子父子鎮守。父子兩旁另一座宮燈吊筒上的人物則是騎乘青牛,西出函關的老子道德天尊,以及騎乘青獅,以蓮花化身幫助哪吒脫胎換骨的太乙救苦天尊。至於龍柱前方的一對花型吊筒豎材則是獅子。除此之外豎材的人物還有八仙、姜子牙…等神話人物,其中在何仙姑這塊豎材的上方被丟了一個啤酒罐,不知是否是修繕工匠或是哪個粗心的工作人員所遺下。順著看樑與吊筒的視覺延伸到兩側的墀頭,這裡同樣也安著常見的石獅子像,不過就在石像的旁邊還有一方燦景,鑲嵌著一只花瓶,上方再以剪黏的方式雕塑花卉,看來格外精緻。墀頭下方則有水車堵延伸進三川殿兩側,上頭的剪黏裝飾看來頗具年代,雖多有脫落,但仍可看出主題為「加官晉祿」。

進入三川殿正間的場域下,抬頭可看見兩位扛著壽樑的力士,方臉大耳,開懷的笑容讓人望之欣喜。下方獅座的身上還有童子玩球嬉戲著,雕工細膩傳神,表情生動活潑。平面正門楣上方懸掛「敕建昭應宮」牌匾,宮牌周圍由三條金龍護守著,外框再以火焰紋路裝飾。所謂的「敕建」指的是皇帝下令興建,但研讀過昭應宮的沿革就不難發現這兩個字用在這裡似乎不甚精準。宮牌兩側保有龍頭門簪,門簪的功能在將連楹與門扇固定在門楣上,正門通常是以龍首為造型,而小港門則多見用獅首、圖騰印章以及花卉為主,不過昭應宮小港門的門簪則是一條鯉魚,彎曲的身體與跳躍激出的波紋,傳達的正是「鯉魚躍龍門」的概念,煞是有心。正門龍首門簪兩旁的門楣上各有一幅繪畫作品,以黑色為底色,用金色線條作畫,主題是「五福祥集」與「招財進寶」,點出世人對上蒼的祈求,也傳達了討喜的意念。正門門聯題到「昭明德配天問於天天縱將聖,應化功稱后傒我后后來其蘇」。這副對聯下半部的典故,我們曾在涂姓開基祖廟那篇介紹過,上聯出自於《論語‧子罕》:「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用在此則是褒揚媽祖為上天所欽定之聖人,因此德行昭明可配天。下聯出於《商書.仲虺之誥》:「徯我后,后來其蘇」,指信徒們等待著媽祖的造化庇護而獲得安逸舒適。大門兩側的門扇同樣值得仔細欣賞,木雕的精緻度讓每幅作品的故事都相當傳神。身堵是夔龍團花瓶,兩側同樣也是精雕細琢的花瓶雕飾,腰堵同樣也是夔龍,裙堵則是石雕麒麟。至於小港門的門扇雖無正門那般華麗,但窗櫺上單純的花紋卻能讓人感受一種高雅的氣質。正門門口一對石獅子線條圓潤,色彩光澤,造型雖與古制有別,應為晚清民國之後的作品,但仍不失韻味。三川殿最外側的兩堵壁堵,上方分別有以「媽祖升天」與「化草為木」為主題的彩色雕塑,這兩幅作品來相當新穎,應是近年重修時新增加上去的,只是顏色似乎過於鮮豔。媽祖石雕牆堵的下方則是龍虎兩雕塑,龍身靈動,虎身圓潤,看起來反而有一種可愛的感覺。

進入廟內前拜殿空間,光緒七年(1881)由總兵張兆連所獻的「恩周赤子」匾高懸其上。查張兆連為光緒年間負責管理臺灣東部事務的副將,於光緒十年(1884)率鎮海後軍移駐卑南(臺東),因此與張兆連較有地緣關係的並非宜蘭,反而是臺東,這與張兆連屬於鎮海中營,奉命駐紮在卑南有關,如今的臺東天后宮便是由張兆連所創建。又遍查清代文獻紀錄,亦無張兆連與噶瑪蘭有關之記載。且依據《恆春志略》的記載,張兆連有「閩浙儘先補用協鎮」的職稱是在光緒十二年(1886),「協鎮」是副將的正式文書稱謂,以此判之,宜蘭昭應宮因何會有副將張兆連所獻之匾著實令人納悶。抬頭欣賞上方的壽樑,兩側乘載的象座上頭同樣也有憨番扛著,只是這裡的憨番表情更是活潑,扛起整座廟簷的他們,表情看起來似乎游刃有餘,毫不費力。

回頭欣賞大門的門神畫作,這幾幅作品是民國八十二年重修時的新作品,秦瓊、尉遲敬德兩位將軍眼神堅毅,色彩鮮豔華麗,頗有一番韻味。從大門看出去的大樓所在地,便是當年舊昭應宮,以及後來改建的戲台地點,後來經過都市重劃已改建成商業大樓,只留當年恢弘盛況供後人憑弔。在前拜殿上方的樑上有許多鮮豔的彩繪,均是以神仙神話為題材,例如王喬跨鶴、太乙乘蓮、劉海戲蟾、一葦渡江等。其中三位人物太乙真人、劉海蟾、達摩祖師大家可能比較耳熟能詳,至於王喬傳說是東漢明帝時期的仙人,根據《後漢書》的記載,王喬曾經以騰空飛行的方式面見皇帝,每回都會有兩隻鳧鳥(野鴨)為前導,有人曾把鳥網下來,卻發現那是王喬的鞋子。後來把野鴨改成了帶有仙氣的鶴,於是乎便創造出「王喬乘鶴」這般的神仙圖像出來。除了神仙的彩繪圖樣,有些樑上還有警世的詞語,例如:「養子不教,不如養驢」、「養女不教,不如養豬」等發人省思的內容。樑下則懸掛數盞彩繪龍燈,正面上寫「昭應宮天上聖母」,背面繪有盤龍圖樣,讓廟堂的氣氛顯得莊嚴而神聖。柱上留有許多對聯,其中有一副「海不揚波萬國梯航歸帝版,民皆安堵一方樂利仰神功」,此聯署名為「道光乙未年首夏,古虞仝卜年敬書」。仝卜年是嘉慶十六年(1811)的進士,曾於道光十二年(1832)擔任噶瑪蘭廳通判。是姚瑩手下得力的左右手,協助嚴管官吏,當時臺灣有多位知縣就是被其所彈劾革職。此對聯不僅大大吹捧了清朝帝國,也讚頌媽祖的功績。其中的「海不揚波」四字,更是千年來信徒們對媽祖最大的祈求。

前拜殿和正殿之間有一塊透天的天井,天公爐就安置在天井中,香煙裊裊上達天聽,也讓廟裡的光線充足,空氣不至於窒悶。底下的地磚排法更是暗藏玄機,由廟外走向正殿,這些地磚所排出的正是「入」這個字,格外具有巧思。站在天井可以仰頭欣賞正殿屋簷上的裝飾,同樣也是走精簡風,脊背稜線中央為旭日東昇,兩側和三川殿同樣也是青龍。下方脊堵則是鑲嵌了飛禽走獸的剪黏,選擇的主角分別都是天上與地下的領域霸主,如麒麟、鳳凰、駿馬、老鷹、雉雞、獅子以及一些植物,再下層則是五尾鯉魚。天井兩旁則是連接兩落的迴廊,只是壁堵上黏貼著白色磁磚,看來實在相當煞風景。未登上正殿之前可以先欣賞這裡的御路,也就是正殿階梯中央的盤龍石雕,雕工精細,龍爪有力的抓著四方,龍眼炯炯有神,展現出神龍的霸氣與威嚴。

登上正殿後可見簷下的兩座宮燈吊筒,和三川殿一樣雕工精細,前方豎材以乘鶴的仙翁與帶鹿的麻姑為主角。上方的雕飾同樣也是精緻不凡,兩通壽樑的下方各有扛大杉的憨番,兩兩相望,表情煞是有趣。通樑下方的圓光鏤刻著松鼠吃葡萄象徵「多子多孫」,喜鵲棲息在梅樹上象徵「喜上眉梢」。走入正殿,黑臉的鎮殿媽祖端坐於神龕正中央,兩側有一對宮娥服侍,宮娥表情穩重肅穆,相當擬真,反而是鎮殿媽因為臉色的緣故,比較不好看出表情來,只能透過鏡頭拉近才能瞻仰聖容,原來鎮殿媽微張著雙眼,微笑慈祥地看著眾善信啊!頭上的紙帽華麗而典雅,充耳一對回望鳳凰展現出女神的優雅氣質。神房前的窗花雕工精細,兩側有八仙齊臨,對聯題到「瀛海昭靈常瞻寶筏,桑榆被德供仰慈帷」。神龕前方同樣供俸尺寸大小不一的媽祖金身,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尊坐在專屬寶座上的粉面媽祖,根據網友0.0的指正,這位是昭應宮的顧爐媽,從其面容的漆色觀之似乎重新粉刷過。正殿上當然還少不了媽祖的得力助手─千順兩將軍,昭應宮的將軍像雕得相當靈活,彷彿千里眼真得正在窺探世間,順風耳正在偵查世情。神龕正上方高懸光緒皇帝御賜的「與天同功」匾,根據《清德宗實錄選輯》記載,光緒七年(1881),皇帝曾「以神靈顯應,頒臺灣各屬天后廟匾額曰與天同功。」,因此臺灣許多媽祖廟都摩得此御匾。另一通掛在神龕正中央的則是道光皇帝的「澤覃海宇」匾,查道光十九年,朝廷加封媽祖為「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福佑群生誠感鹹孚顯神贊順垂慈篤祜安瀾利運澤覃海宇天后」,因此「澤覃海宇」匾當出現於道光十九年(1839)之後,只是遍查清代文獻並無道光皇帝有御賜此匾的記載,就連臺灣其他較古老的媽祖廟,如大天后宮、鹿港天后宮、北港朝天宮…等也都沒有這通匾額,昭應宮此匾從何而來?著實令人納悶。在神龕的前方有一只方型香爐,正面篆刻「嘉慶庚午楊廷理製」,同樣是昭應宮的鎮殿之寶,前述當中我們已經介紹過楊廷理與噶瑪蘭以及昭應宮的關係,而嘉慶十五年(1810)歲次庚午,這一年是昭應宮落成後的第三年,也是楊廷理著手進行噶瑪蘭設廳的當年。只是對比乾隆四十一年蔣元樞獻給府城大天后宮的方鼎,落款字樣選擇刻在香爐側身的作法,蔣元樞的敏銳度就比楊廷理高出許多,試想一介肉身凡人如何承受得了每日的香火供奉?真不知這與其三年後(嘉慶十八年)就去世有沒有迷信上的關聯?最前方的神桌雕刻,正中央為祥龍盤繞,兩旁各自有以四聘為題材的雕刻,同樣相當細緻美觀。

昭應宮的正殿只有一座媽祖神龕,兩側有通往後殿的過水門,門上各自懸掛著咸豐捌年(1858)由信官長白弟子富謙所獻的「恩德齊天」匾,與同治七年由噶瑪蘭通判丁承禧所獻的「澤周海甸」匾。前一通的「信官長白弟子富謙」究竟是何許人也?找尋網路上的有關資料,有些提到宜蘭打春牛儀式的淵源(參見大紀元時報報導)是出自於通判白富謙,然而文獻上偏偏沒有白富謙這號人物。首先我們必須先釐清「信官長白弟子富謙」該如何斷句?是「信官長‧白弟子富謙」還是「信官‧長白‧弟子富謙」?因此阿中認為應是後者才是。「信官」如同「信士」,只是為了突顯地位高於一般人而稱之為「官」,因此這位富謙是一名官員。查宜蘭的五穀廟正有一通咸豐八年的〈重建先農壇碑記〉,立碑者正是「特調臺灣噶瑪蘭民番分府即補府正堂長白富謙」。然而遍查清代的臺灣文獻並沒有富謙的記載,卻在《臺灣通志》〈職官/文職/噶瑪蘭通判〉裡找到了「宮謙」這號人物:「宮謙,正白旗內務府廷署佐領下議敘通判.(咸豐)七年三月任.」,這段紀錄對照昭應宮的匾額與〈重建先農壇碑記〉可以判定《臺灣通志》在謄錄時或許把「富」誤寫成「宮」。至於「長白」指的又是什麼?從《臺灣通志》對「宮謙」是「正白旗」人的紀錄下去找線索,發現在清末的正白旗當中的確有位也姓富的將領─富明阿,吉林人,而清代的吉林省轄區涵蓋長白山,由此推敲「長白」指的是富謙的籍貫。至於另一通匾額的獻匾人就相對明確多了,根據《臺灣通志》〈職官/文職/噶瑪蘭通判〉的記載:「丁承禧,江蘇無錫監生,布經歷.七年閏四月署.」,任職兩年後交接給王文棨。從這兩通匾額可看出昭應宮在宜蘭地區的重要性,讓歷任的通判都獻上匾額以茲紀念。整座正殿神龕雕刻細膩,美輪美奐,如果真要說有什麼可惜之處,那麼絕對非鎮殿媽背後的那堵白色磁磚牆堵莫屬,在細膩的神龕內竟用一片白色磁磚當背景,看起來相當突兀與不協調啊!

穿過過水門就進入了後殿的範圍,昭應宮的後殿和大部分的媽祖廟相同,都是供俸觀世音菩薩,這與媽祖與觀音信仰密不可分有相當大的關聯。正中央的神龕裡除了觀世音菩薩像,同時還供奉善財、龍女兩脅侍以及十八羅漢。不過光是菩薩與兩脅侍像就有三組之多,再加上最前方的觀音像,一共有四尊依階排列,形成一種特殊的供奉景像。觀音殿的兩側同時還供奉了註生娘娘與福德正神。後殿因於日治時期被盟軍空襲所炸毀,之後進行整修時是採現代鋼筋水泥式建築,因此和前殿的場域氛圍有著相當大的不同,雕塑裝飾也不若前殿華麗精緻。

觀音殿的二樓供俸著三官大帝之水官,也就是禹帝,大禹治水的傳說讓人們深信其職責在於掌管天下河海,是故在媽祖廟裡奉祀水官大帝似乎也是順理成章。而在龍邊的神龕還奉祀著三尊身著清代朝服,神情肅穆的神像,這三位便是開墾噶瑪蘭有功的委辦知府楊廷理、噶瑪蘭廳首任通判翟淦,以及第二任通判陳蒸,地方人士合稱「三大老」,而「通判」也就是廳長,為噶瑪蘭廳當時的最高行政首長。有關楊廷理對噶瑪蘭的貢獻,我們在前文當中以略有提及,而翟淦以及陳蒸的功績,見錄於《噶瑪蘭志略》〈宦績志〉之中。文獻記載:「翟淦,字榆園,山東淄川人,援例得同知.嘉慶十七年蘭初設官,大吏廉其能,借補通判.淦入境,上自城池、壇壝、衙署、倉庫,下至兵房、監獄,彙作十七案工程,先行整頓,次第改觀.時復周歷田舍,履勘三籍疆界,就中加留餘埔酌給化番,尚有未墾荒埔四千餘甲,限年報陞,上下地畝,不能一律,為之酌定科則,公私稱便.幕友任元逵者與淦莫逆,悉心籌畫,不避嫌怨.淦任五年,以勞成疾,二十二年夏歿於頭圍公廨.」,這段文獻將翟淦對於噶瑪蘭廳政務的鞠躬盡瘁,透過例舉的方式一一道來,但最後竟然積勞成疾,病逝於任內,讓人讀之不由得對這位父母官心生感佩與讚嘆。而陳蒸則是接替翟淦的第二任通判,任內恪守前人遺志,悉心政務。據《噶瑪蘭志略》載:「陳蒸,雲南籍浙江人,由進士補鳳山縣知縣.二十二年署通判.承楊、翟二公之後,值地方草創之初,惜士愛民,不名一錢;蘭人德之.」,其愛民如子,廉潔自持的通判,同樣得到了世世代代宜蘭子孫的推崇與景仰,並永享世間香火。民間信仰可愛之處就是如此,只要是對百姓有貢獻的人,世世代代都會感念在心的。

走一趟宜蘭昭應宮,不僅能對噶瑪蘭的開發史有進一步的認識,也能欣賞傳統工匠們的精湛手藝,透過參拜古聖先賢,啟迪我們見賢思齊的心,從歷史故事當中去學習前人的風範,廟宇的功能不就在於這樣的潛移默化與安定人心?宜蘭昭應宮,誠摯邀請各位朋友有空一定要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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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道光十七年(1837),由擔任過噶瑪蘭廳通判的柯培元所撰的《噶瑪蘭志略》當中〈祠廟志〉記載:「天后宮,在廳治南,東向.嘉慶十二年,居民合建.右龍亭,兩翼廊直達外門,護以木柵.香田在抵美福,租穀二十八石.又本街西畔地基稅銀二十餘兩,西門外五結、東勢二結牛欄後及頭圍等處渡船香燈銀共二十元,大船稅二十元,俱作香火,募僧住持.」。三川殿外觀為懸山頂閩南式廟宇建築,屋脊稜線線條簡單,展現出一種「乾淨」的美。平面為三開間,裝飾以木材雕塑為主,木雕下方及兩側壁堵則是以石雕為主。色彩以「紅」為基底,「金」為主色,呈現明亮莊嚴的視覺感。

宜蘭昭應宮
正脊脊背的裝飾簡單,只有一隻麒麟獸,傳說麒麟性情溫和,行走時不傷花草,有「仁獸」之稱。對照昭應宮的地理方位,座東朝西向,麒麟頭望向南方,符應於風水學上以南為尊的觀念。

宜蘭昭應宮
兩側燕尾並無藻飾,下方印斗處則安置了倒拋獅。

宜蘭昭應宮
正脊有堵上加堵的西施堵,上方為獅、虎、象、豹等四種勇猛的獸類,下方堵飾題材為一交戰場景,布局與內容都有別於一般。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兩道垂帶前端有翹起的藻飾,牌頭處一邊是狄青戰王天化,至於另一邊的主題,因為除了人物外可提供的線索太少,因此也就難以判斷。

宜蘭昭應宮
再看到三川殿兩側的小港間的屋簷,脊線上同樣很單純的只安了一隻剪粘青龍,龍頭在下向上仰起,似是欲躍身高飛而去。

宜蘭昭應宮
下方的牌頭則有一位神話傳說中的人物,龍邊是手持蛟龍金鞭,乘坐麒麟的聞仲聞太師,是封神演義當中紂王手下的核心人物。

宜蘭昭應宮
另一頭則是一位手持雙錘的青年戰將,同樣也跨坐麒麟,是封神演義裡武成王黃飛虎的兒子,也是西岐的大將之一黃天化。

宜蘭昭應宮
三川殿屋簷下正是昭應宮建築最精彩的場域。看樑為木雕作品,以各種傳說故事為表現題材,例如正中央就有一幅博望坡之戰,魏軍大將夏侯惇中伏而受關羽、張飛攻擊,後方李典急忙前來營救,城上則有劉備與軍師孔明專注觀戰著。此戰為孔明受三顧茅廬之請後初試啼聲,有首現才能之意涵。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看樑與看樑之間有吊筒隔開,吊筒樣式精緻,兩兩對應,前方的豎材則以神仙或是祥獸為主角,例如正中央就有托塔天王李靖,以及中壇元帥三太子父子鎮守。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龍柱前方的一對花型吊筒豎材則是獅子。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豎材的人物還有八仙、姜子牙…等神話人物。

宜蘭昭應宮
其中在何仙姑這塊豎材的上方被丟了一個啤酒罐,不知是否是修繕工匠或是哪個粗心的工作人員所遺下。

宜蘭昭應宮
順著看樑與吊筒的視覺延伸到兩側的墀頭,這裡同樣也安著常見的石獅子像

宜蘭昭應宮
就在石像的旁邊還有一方燦景,鑲嵌著一只花瓶,上方再以剪黏的方式雕塑花卉,看來格外精緻。

宜蘭昭應宮

宜蘭昭應宮
墀頭下方則有水車堵延伸進三川殿兩側,上頭的剪黏裝飾看來頗具年代,雖多有脫落,但仍可看出主題為「加官晉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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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三川殿正間的場域下,抬頭可看見兩位扛著壽樑的力士,方臉大耳,開懷的笑容讓人望之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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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獅座的身上還有童子玩球嬉戲著,雕工細膩傳神,表情生動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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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面正門楣上方懸掛「敕建昭應宮」牌匾,宮牌周圍由三條金龍護守著,外框再以火焰紋路裝飾。所謂的「敕建」指的是皇帝下令興建,但研讀過昭應宮的沿革就不難發現這兩個字用在這裡似乎不甚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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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牌兩側保有龍頭門簪,門簪的功能在將連楹與門扇固定在門楣上,正門通常是以龍首為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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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應宮小港門的門簪則是一條鯉魚,彎曲的身體與跳躍激出的波紋,傳達的正是「鯉魚躍龍門」的概念,煞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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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門聯題到「昭明德配天問於天天縱將聖,應化功稱后傒我后后來其蘇」。這副對聯下半部的典故,我們曾在涂姓開基祖廟那篇介紹過,上聯出自於《論語‧子罕》:「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用在此則是褒揚媽祖為上天所欽定之聖人,因此德行昭明可配天。下聯出於《商書.仲虺之誥》:「徯我后,后來其蘇」,指信徒們等待著媽祖的造化庇護而獲得安逸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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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兩側的門扇同樣值得仔細欣賞,木雕的精緻度讓每幅作品的故事都相當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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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堵是夔龍團花瓶,兩側同樣也是精雕細琢的花瓶雕飾,腰堵同樣也是夔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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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門口一對石獅子線條圓潤,色彩光澤,造型雖與古制有別,應為晚清民國之後的作品,但仍不失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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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殿最外側的兩堵壁堵,上方分別有以「媽祖升天」與「化草為木」為主題的彩色雕塑,這兩幅作品來相當新穎,應是近年重修時新增加上去的,只是顏色似乎過於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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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祖石雕牆堵的下方則是龍虎兩雕塑,龍身靈動,虎身圓潤,看起來反而有一種可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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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廟內前拜殿空間,光緒七年(1881)由總兵張兆連所獻的「恩周赤子」匾高懸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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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張兆連為光緒年間負責管理臺灣東部事務的副將,於光緒十年(1884)率鎮海後軍移駐卑南(臺東),因此與張兆連較有地緣關係的並非宜蘭,反而是臺東,如今的臺東天后宮便是由張兆連所創建。又遍查清代文獻紀錄,亦無張兆連與噶瑪蘭有關之記載。且依據《恆春志略》的記載,張兆連有「閩浙儘先補用協鎮」的職稱是在光緒十二年(1886),「協鎮」是副將的正式文書稱謂,以此判之,宜蘭昭應宮因何會有副將張兆連所獻之匾著實令人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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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欣賞上方的壽樑,兩側乘載的象座上頭同樣也有憨番扛著,只是這裡的憨番表情更是活潑,扛起整座廟簷的他們,表情看起來似乎游刃有餘,毫不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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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欣賞大門的門神畫作,這幾幅作品是民國八十二年重修時的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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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瓊、尉遲敬德兩位將軍眼神堅毅,色彩鮮豔華麗,頗有一番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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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門看出去的大樓所在地,便是當年舊昭應宮,以及後來改建的戲台地點,後來經過都市重劃已改建成商業大樓,只留當年恢弘盛況供後人憑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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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拜殿上方的樑上有許多鮮豔的彩繪,均是以神仙神話為題材,例如王喬跨鶴、太乙乘蓮、劉海戲蟾、一葦渡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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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喬傳說是東漢明帝時期的仙人,根據《後漢書》的記載,王喬曾經以騰空飛行的方式面見皇帝,每回都會有兩隻鳧鳥(野鴨)為前導,有人曾把鳥網下來,卻發現那是王喬的鞋子。後來把野鴨改成了帶有仙氣的鶴,於是乎便創造出「王喬乘鶴」這般的神仙圖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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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上還有警世的詞語,例如:「養子不教,不如養驢」、「養女不教,不如養豬」等發人省思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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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下則懸掛數盞彩繪龍燈,正面上寫「昭應宮天上聖母」,背面繪有盤龍圖樣,讓廟堂的氣氛顯得莊嚴而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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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上留有許多對聯,其中有一副「海不揚波萬國梯航歸帝版,民皆安堵一方樂利仰神功」,此聯署名為「道光乙未年首夏,古虞仝卜年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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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揚波」四字,更是千年來信徒們對媽祖最大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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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拜殿和正殿之間有一塊透天的天井,天公爐就安置在天井中,香煙裊裊上達天聽,也讓廟裡的光線充足,空氣不至於窒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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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地磚排法更是暗藏玄機,由廟外走向正殿,這些地磚所排出的正是「入」這個字,格外具有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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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天井可以仰頭欣賞正殿屋簷上的裝飾,同樣也是走精簡風,脊背稜線中央為旭日東昇,兩側和三川殿同樣也是青龍。下方脊堵則是鑲嵌了飛禽走獸的剪黏,選擇的主角分別都是天上與地下的領域霸主,如麒麟、鳳凰、駿馬、老鷹、雉雞、獅子以及一些植物,再下層則是五尾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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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登上正殿之前可以先欣賞這裡的御路,也就是正殿階梯中央的盤龍石雕,雕工精細,龍爪有力的抓著四方,龍眼炯炯有神,展現出神龍的霸氣與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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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正殿後可見簷下的兩座宮燈吊筒,和三川殿一樣雕工精細,前方豎材以乘鶴的仙翁與帶鹿的麻姑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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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雕飾同樣也是精緻不凡,兩通壽樑的下方各有扛大杉的憨番,兩兩相望,表情煞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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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樑下方的圓光鏤刻著松鼠吃葡萄象徵「多子多孫」,喜鵲棲息在梅樹上象徵「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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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的鎮殿媽祖端坐於神龕正中央,兩側有一對宮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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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娥表情穩重肅穆,相當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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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殿媽因為臉色的緣故,比較不好看出表情來,只能透過鏡頭拉近才能瞻仰聖容,原來鎮殿媽微張著雙眼,微笑慈祥地看著眾善信啊!頭上的紙帽華麗而典雅,充耳一對回望鳳凰展現出女神的優雅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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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房前的窗花雕工精細,兩側有八仙齊臨,對聯題到「瀛海昭靈常瞻寶筏,桑榆被德供仰慈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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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顯眼的是一尊坐在專屬寶座上的粉面媽祖,根據網友0.0的指正,這位是昭應宮的顧爐媽,從其面容的漆色觀之似乎重新粉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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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上當然還少不了媽祖的得力助手─千順兩將軍,昭應宮的將軍像雕得相當靈活,彷彿千里眼真得正在窺探世間,順風耳正在偵查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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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龕正上方高懸光緒皇帝御賜的「與天同功」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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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清德宗實錄選輯》記載,光緒七年(1881),皇帝曾「以神靈顯應,頒臺灣各屬天后廟匾額曰與天同功。」,因此臺灣許多媽祖廟都摩得此御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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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通掛在神龕正中央的則是道光皇帝的「澤覃海宇」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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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道光十九年,朝廷加封媽祖為「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福佑群生誠感鹹孚顯神贊順垂慈篤祜安瀾利運澤覃海宇天后」,因此「澤覃海宇」匾當出現於道光十九年(1839)之後,只是遍查清代文獻並無道光皇帝有御賜此匾的記載,就連臺灣其他較古老的媽祖廟,如大天后宮、鹿港天后宮、北港朝天宮…等也都沒有這通匾額,昭應宮此匾從何而來?著實令人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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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龕的前方有一只方型香爐,正面篆刻「嘉慶庚午楊廷理製」,嘉慶十五年(1810)歲次庚午,這一年是昭應宮落成後的第三年,也是楊廷理著手進行噶瑪蘭設廳的當年。只是對比乾隆四十一年蔣元樞獻給府城大天后宮的方鼎,落款字樣選擇刻在香爐側身的作法,蔣元樞的敏銳度就比楊廷理高出許多,試想一介肉身凡人如何承受得了每日的香火供奉?真不知這與其三年後(嘉慶十八年)就去世有沒有迷信上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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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的神桌雕刻,正中央為祥龍盤繞,兩旁各自有以四聘為題材的雕刻,同樣相當細緻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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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應宮的正殿兩側有通往後殿的過水門,門上各自懸掛著咸豐捌年(1858)由信官長白弟子富謙所獻的「恩德齊天」匾,與同治七年由噶瑪蘭通判丁承禧所獻的「澤周海甸」匾。從這兩通匾額可看出昭應宮在宜蘭地區的重要性,讓歷任的通判都獻上匾額以茲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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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必須先釐清「信官長白弟子富謙」該如何斷句?是「信官長‧白弟子富謙」還是「信官‧長白‧弟子富謙」?因此阿中認為應是後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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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臺灣通志》〈職官/文職/噶瑪蘭通判〉的記載:「丁承禧,江蘇無錫監生,布經歷.七年閏四月署.」,任職兩年後交接給王文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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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正殿神龕雕刻細膩,美輪美奐,如果真要說有什麼可惜之處,那麼絕對非鎮殿媽背後的那堵白色磁磚牆堵莫屬,在細膩的神龕內竟用一片白色磁磚當背景,看起來相當突兀與不協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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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過水門就進入了後殿的範圍,昭應宮的後殿和大部分的媽祖廟相同,都是供俸觀世音菩薩,這與媽祖與觀音信仰密不可分有相當大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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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的神龕裡除了觀世音菩薩像,同時還供奉善財、龍女兩脅侍以及十八羅漢。不過光是菩薩與兩脅侍像就有三組之多,再加上最前方的觀音像,一共有四尊依階排列,形成一種特殊的供奉景像。後殿因於日治時期被盟軍空襲所炸毀,之後進行整修時是採現代鋼筋水泥式建築,因此和前殿的場域氛圍有著相當大的不同,雕塑裝飾也不若前殿華麗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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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供俸著三官大帝之水官,也就是禹帝,大禹治水的傳說讓人們深信其職責在於掌管天下河海,是故在媽祖廟裡奉祀水官大帝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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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邊的神龕還奉祀著三尊身著清代朝服,神情肅穆的神像,這三位便是開墾噶瑪蘭有功的委辦知府楊廷理、噶瑪蘭廳首任通判翟淦,以及第二任通判陳蒸,地方人士合稱「三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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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楊廷理對噶瑪蘭的貢獻,我們在前文當中以略有提及,而翟淦以及陳蒸的功績,見錄於《噶瑪蘭志略》〈宦績志〉之中。文獻記載翟淦對於噶瑪蘭廳政務鞠躬盡瘁,最後竟然積勞成疾,病逝於任內,讓人讀之不由得對這位父母官心生感佩與讚嘆。而陳蒸則是接替翟淦的第二任通判,任內恪守前人遺志,悉心政務。這位愛民如子,廉潔自持的通判,同樣得到了世世代代宜蘭子孫的推崇與景仰,並永享世間香火。民間信仰可愛之處就是如此,只要是對百姓有貢獻的人,世世代代都會感念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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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宜蘭昭應宮,不僅能對噶瑪蘭的開發史有進一步的認識,也能欣賞傳統工匠們的精湛手藝,透過參拜古聖先賢,啟迪我們見賢思齊的心,從歷史故事當中去學習前人的風範,廟宇的功能不就在於這樣的潛移默化與安定人心?宜蘭昭應宮,誠摯邀請各位朋友有空一定要來走走。

【攝‧記】宜蘭昭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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